4-13(thurs) 七字頭
既然大家講“我們的七十年代”講得咁興起, post多一篇…無之前o個篇咁有共鳴, 同埋好長好長, 要睇晒就要俾少少耐性…不過都未嘗唔係一篇好文章! 呢篇我記得出處…係唔知上年定前年o既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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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嬰兒潮是指人口比例最大的一代,「六字頭」(六十年代出生的人) 就可以算作香港的嬰兒潮一代﹔這一代人成長於七十年代,進入職場於八十年代,是由貧到富的一代,這一代人上有師傅,下有門徒,曾經風光一時,亦頗以生於六十年代自豪。「五字頭」則是吃戰後苦水長大的一代,社會意識最強烈,成長期經歷了六十年代全球的風雲變色,七十年代參與了嘗試改變歷史進程的社會運動,每個人童年經歷都豐富得可以寫一部書,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傳奇。
可是,可是,可是,到「七字頭」呢﹖
忽然間,一切無以為繼。沒有人覺得可以為「七字頭」立傳,沒有人會找出一個「七字頭」的超新星出來,並標籤之為「七字頭」。——儘管為香港奪得首面奧運金牌的李麗珊是「七字頭」。——儘管王貽興成了最年輕的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得主。
「七字頭」,出生於七十年代,石油危機和股災,只是一種嬰兒狀態下聽到的背景雜音。廉政公署成立前的香港,對「七字頭」來說,恍如前朝遺事。
「七字頭」是一批幾乎一出生就領略到電視趣味的社群。他們成長於金庸不是禁書而《龍虎門》是禁書的年代。他們最早覺得很厲害的是超合金玩具。他們小時候社會風氣保守,學生不應談戀愛,同性戀等如變態,但到他們長大,報紙甚至可以刊載「召妓指南」。
在看卡通成長的「七字頭」長大以後,他們遇到的是一個比卡通片更殘酷的世界。唯一與卡通片類似的是,第一集在做主角的人,到了最後一集也在做主角,而偏偏現實跟幻想不同,做主角的不是「七字頭」,而是「六字頭」或者「五字頭」或者「四字頭」。
當「四字頭」「五字頭」或者「六字頭」告訴「七字頭」,我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已如何如何,「七字頭」只能苦笑。「七字頭」唯一能回敬對方的是﹕「你在我這年紀時有想到儲錢買退休基金計劃嗎﹖你那時有想過,要為自己老年負責,不要給下一代留下沉重的經濟負擔嗎﹖」
遲熟的「七字頭」,卻要為可能早來的退休生涯規劃。
樂天知命的「七字頭」本身不悲哀,悲哀的是,從「七字頭」這個被社會忽視得近乎遺忘的一代,正好反映香港社會轉型的悲哀。當年約四十的李鵬飛、李柱銘,八十年代初能以青年才俊的身份訪京,今天的「七字頭」,過幾年踏入四十歲,能有這樣的機遇嗎﹖
斷纜的一代,自己不失落。可是,難道我們不該為斷纜的十年而失落嗎﹖
上位電影人彭浩翔 生於一九七三年
電影導演「七字頭」的彭浩翔,想起童年時一套卡通片——《千年女王》。
「印象最深刻係《千年女王》,我留意左好耐,千年女王係無圍帶?,我話,咁咪即係佢無戴胸圍……而家我至知道,哦,原來有?圍係無帶?﹗」
「隱形胸圍﹖」
「係,原來用?隱形胸圍。」彭浩翔終於解決了「千年」疑惑。
大家相視而笑。大概只有在七十年代出生、在八十年代成長的「七字頭人」,才會記得《千年女王》,而且,似乎只有這一代,才是真正由電視陪伴成長的一代。
今天「七字頭人」會面,談起一百件事,有八九十件不如人意,唯有談起小時候的卡通、電視、漫畫,大家高興得可以聊到天亮。「七字頭」是一出世就有電視機的一代,他們不是吃奶粉長大的,而是吃電視汁長大的。影響這一代人最深的不是父母,而是卡通片,即是《醒目仔時間》、《四三零穿梭機》、《機動戰士》、《淘氣小雪兒》、《足球小將》、《龍珠》、《聖鬥士星矢》……
[芒按:呢段真係唔bingo都唔得! 雖然我不太好卡通片]
從彩色卡通走進血腥現實
「係呀,我做電台節目就知道,聽眾最大反應,就係(懷舊)卡通片、廣告歌,電話一定爆﹗」彭浩翔說。
幾乎絕大部分被訪者都承認,「七字頭」成長記憶,主要是卡通片和漫畫,社會意識少之又少,只是八九年中國民運爆發,才突然讓他們認識到,這個世界除了萬能俠、幪面超人和無敵飛拳,還有毛澤東、胡耀邦和坦克車,而中槍跌低的,不一定是怪獸,在現實世界中,真正被打至血肉模糊的,不是什麼百魔黨,而是一個又一個有父母朋友的十幾二十歲青年。「七字頭」進入社會,最早的掙扎,是從卡通世界融入現實世界中開始的。
從卡通片《千年女王》的「隱形胸圍」開始,「七字頭」成長於一個物質相對富裕的社會,基本沒有經歷過大制水、貪污、暴動,他們的生活缺乏一種「實感」,由於是卡通片和漫畫主宰?他們的腦細胞活動,他們「虛感」十足,長大了也成了活脫脫的「kidult」,這一代如有孩子,他們的孩子將會成為第一批孩子,發現父親收藏的玩具會比自己更多。諷刺的是,從「隱形胸圍」開始,「七字頭」也成了「隱形一代」。按香港人口結構,「六字頭」為人口中比例最大的族群,「七字頭」僅次之,可是論影響力,「七字頭」人普遍不見了影蹤。
這一代如何及早上位
彭浩翔說﹕「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過唔到三十歲,我好鍾意占士甸,我廿二、廿三歲時,覺得自己廿四、五歲就會死,到廿四歲,弊?(竟然未死),之後就鍾意李小龍,三十二歲﹗不過,陳輝虹同我講,唔得?,到你廿五歲,你唔會想死,因為你到時會覺得呢個社會欠你好多……我而家就 三十二,開始鍾意哲古華拉,佢三十八歲(死)。」
不斷為自己「延時比賽」,彷彿成了「七字頭」的「驅魔咒」,少時可能想過廿五歲就飛黃騰達,一舉成名,因為亞歷山大大帝這年紀已經橫掃歐亞,可是到廿五歲,你可能覺得,金庸寫《書劍恩仇錄》時三十一歲,自己也不妨稍等,到三十一歲時,你會想起大器晚成的邱吉爾……大抵只有極少數人會真正為「幾多歲一定要做到什麼」設定「死線」。
彭浩翔廿七歲拍第一部《買凶拍人》,之後拍了《大丈夫》,贏得不錯口碑,目前拍的是《公主復仇記》,「七字頭」中,他成了專欄作家和導演,算是上了位,在三十歲之前完成了當導演的夢想。但彭浩翔表示,上一代的良辰美景,早就不再存在。「唔係我地(呢一代)倒退,而是我地開始回到現實,世界本來就係咁,唔係隨隨便便就可以開戲,唔係隨隨便便就可以發達。八十年代好好景,幾多戲開呀,?戲要爭編劇,到我讀完書,已經風光不再,風光不再的原因係,當時?係泡沫……你諗下,我地細個,禮拜六去金聲,邊喥買到飛﹗你買到張飛,就算齣戲係垃圾,已經可以約女仔出街﹗」
彭浩翔夫子自道,《買凶拍人》雖然表面是一個殺手因大圍經濟而要「增值」(找人用錄像機拍攝仇家被殺情形)的搞笑故事,但其實是講眾人在殘酷的現實中都難以實現心中理想,而必須在種種條件限制下,曲線地繼續堅持自己初衷。《大丈夫》表面講的是偷食丈夫團與捉姦老婆團鬥法的故事,其實是向曾經風光一時、現在已經執笠的夜總會致敬。「杜老誌執?,我一次都未去過,我覺得好遺憾﹗」彭浩翔說。他認為八十年代開始,香港擁有黃金十年,「七字頭」耳濡目染,聽聽埋埋唔少遍地黃金的事蹟,不料,到「七字頭」一踏出社會,世界已經變天。伊甸園已經變成廢墟,一切像一列傳說中的「銀河鐵道九九九」,在闖向海市蜃樓的途中突然消逝。
彭浩翔覺得,自己之所以成功做到導演,最根本的原因不是「我叻」,而是「我無其他可能性」。「馬田史高西斯說,最好廿五歲拍第一部電影,所以我用了十幾萬全副身家拍了部短片,谷德昭跟我說,搵我做導演,不是因為你部短片得獎,而係你證明?你呢個人係非做導演不可。」彭浩翔說。
「我公司而家請人一樣,未必請個最叻,我會請一個最想做呢份工作的人,有d人太叻,有太多可能性,反而唔會專心淨係做好一樣?。」
人生最奢華和幸福的事
彭浩翔說自己不是「七字頭」的代表人物,也不能算是「七字頭」的另類,他只是其中一分子。他說一次與舊同學聚會,有做生意的問他,你拍一部戲預算金額幾多,答道「七百萬到八百萬啦」,對方立即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哦」,彭浩翔心想,可能對方很驚訝,又話做導演,幾咁巴閉,乜得七八百萬預算咋,都唔夠我一次訂貨金額。
「我無諗過,早幾年出世係咪會好d,而家都覺得OK,早幾年,如果畀我搵到錢,可能變做負資產,而家我只係無,好過負﹗」
「七字頭人」,就是有這種「得失無所謂」的豁達——至少表面看來如是。
談到錢,彭浩翔說﹕「錢,我唔需要,但我需要睇書、睇戲,其實都係需要錢。我唔係好需要錢,但我好需要用錢?買一個時間。今年年初,我去馬爾代夫一個星期,係海邊,可以睇完一本好厚的書,一路睇到太陽下山,天黑,你就知道啊,要食飯,我覺得咁樣係人生最奢華同最幸福的事。」
「可能有些人追求物質,但我唔係,我唔會渴望買一架跑車,但係我會追求悠閒的時間,我希望一年可以買到一個悠閒的一個月,咁樣睇好簡單,其實牽涉好多野,屋企開支、同事(薪酬)——」
記者想起一個富翁和曬太陽青年相遇的故事,富翁問青年何以不工作,青年反問何以要工作,富翁說,這樣你就有錢,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情,你可以什麼都不做,只是在沙灘上曬太陽,青年說﹕「我現在不是正在做這種事嗎﹖」
彭浩翔說,這故事他當然知之甚詳,「不過, 個人唔可以由香港飛去羅浮宮,淨係去睇一幅畫,佢唔可以?有線見到有報道話,德國而家正在展出寇比力克未完成劇本手稿,就即刻搭飛機飛去法蘭克福,用五萬蚊,三四日時間,淨係去睇寇比力克。」
「七字頭」普遍存在提早退休的心態,彭浩翔則說﹕「如果退休要培養一種嗜好,我的嗜好就係拍電影,我退左休都係要拍電影,咁點解我要退休﹖」
「六字頭」看「七字頭」
「六字頭」尾出生的文化評論員湯幀兆說,據他觀察他所在的文化圈子,「七字頭」的中心性格是「時不我與」,在這種狀況之下,「七字頭」出現兩種取向,一是百般努力,逆潮流而動,希望在大環境不給予機會的情況下闖出新天﹔另一種人則在默默耕耘,不求成名,只求貢獻。前一種人成功的人絕無僅有,即使百般努力博取上位,但上位後表現往往亦不過爾爾。後一種人則更為悲哀,即使本身不求成名,可是大環境的轉變卻令他們發現力不從心,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好像付諸流水,後繼無人。
湯幀兆說,相對上一代,「七字頭」的文化圈的確難以找到一批「超新星」。有說「江山代有才人出」,五八年有呂大樂、江瓊珠、趙來發,六九年有湯幀兆、潘國靈,其他「六字頭」還有岑朗天、李照興,可是,說到七字頭,湯幀兆這個與「七」較接近的觀察者,亦承認「斷?」。「我們那一批人,二十歲已經出緊書,張達明已經做緊劇場,我?已經出?有影響力?作品,而家我?見唔到有一?好出名?七字頭創作人。」
「六字頭?人,係有一班人,唔係得你一個,有所謂共生力量,一加一係大過二,我?都已經係建制??反叛者,很多人做到中層,自己跳出?做,因為我?自覺仲未到達高峰,但係七字頭?人,肯定比我?仲要覺得孤獨,佢?亦都無我??種自信。」湯幀兆說。
當然,七字頭人太多,或者有些人已經成名,例如憑《無城有愛》奪得香港中文文學雙年獎的王貽興 (1979年出生),可惜,老實說,「七字頭」並未造成時勢。「對七字頭人,我沒有什麼看不過眼的地方,相反,我更多的是惋惜,總希望快些有人跑出,成為超新星。我都好想捧人出?,例如想谷葉偉信,王貽興就係冒起緊的新星,潛力好大。」湯幀兆說。
卡通一代陳海龍 生於一九七二年
如果要說「七字頭」的人記起卡通的細節,比記父母當年的樣子還要容易,不是「七字頭」的人可能會大吃一驚,「七字頭」則覺得理所當然。
大家聚舊,「七字頭」有兩大話題,一是懷舊卡通(包括漫畫),一是退休「唔Do」大計。 [芒按: 哈哈哈哈…係呀係呀係呀!]
先說卡通漫畫,「非七字頭」的人難以想像,卡通對一個兒童的影響力之巨大。當父母長期不在家,而當你一出世,電視機就已經對你「擠眉弄眼」,到你長大,你是很難忘記這個陪你的時間多於父母陪你的童年友伴的。忘記電視卡通片曾給你的歡樂和驚奇,對「七字頭」來說,簡直是一種罪行。 [芒按: 中晒! 不過我唔係major in卡通, 而係電視劇+綜藝節目+樂壇頒獎禮!!!]
海龍任職物業顧問公司,負責場推廣,平時可能西裝筆挺,不過,他滿腦子其實盛載不少王小虎、石黑龍、宇宙大帝、小雙俠甚至小忌廉的俠影或者倩影。「同事都話我,記舖位又唔見你咁叻﹗」海龍說。 [芒按: d人都係咁話我…不過唔係記舖位o者!]
細個好驚瘋狗症
那個年代成長的小孩子,對父母的記憶較少,對電視和電子遊戲的記憶較多,《四三零穿梭機》的張國強、譚玉瑛、梁朝偉、曾華倩、胡渭康、周星馳…… [芒按: 其實我唔知胡渭康做過430!]
午夜夢迴,可能還忽然記得「細個好驚瘋狗症」,「湯鎮業(染上瘋狗症)周圍咬人,畀人燒死﹗」……[芒按: 咩戲o黎o架?]
海龍說他「細個唔會留意時事」,不過,奇怪的是,年僅六歲的他竟然記得四人幫下台、江青被審一幕,「我第一句識的國語就係﹕『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還記得,七六年毛澤東死時,電視報道喪禮。「我仲記得成日被迫睇住喪禮,我仲問阿媽﹕點解一路都係做新聞﹖播完未﹖幾時有卡通片睇﹖」
「我仲記得辛尼哥哥,我好多朋友成日以為尹光就係佢,點知辛尼哥哥而家成個毓民咁樣,哈哈哈哈﹗」
《幻海奇情》之四人歸西
「幪面超人我已經無1號2號?記憶,最早記得係3號。《幻海奇情》?「四人歸西」,我最近買番(VCD),細個好驚,真係有d嚇親,而家睇「四人歸西」,就覺得有點兒嬉。」
其他的童年記憶,還有《龍虎門》《中華英雄》《怪異集》《壽星仔》……
談起龍虎門,大都會以這樣的話開始﹕「記唔記得有一期XX明明死了,又出番場」「記唔記得邊個隻手明明斷?……」「東方無敵因為練九陽神功,結果燒傷重要部位,不能人道……」「走上瓦坑有條路……」「眼前一黑……」「金星四冒……」「最記得一期玉兒做封面,講火雲邪神扮王小龍同佢發生關係,那一期叫做《香消玉殞》……」
至於成長期的社會大事﹖「社會大事……無乜特別,除左六四……」海龍說。
「阿媽?咩?衫﹖真係唔係好記得,老竇就無乜點變,今時今日都係?套衫。」
真正連結起起海龍對父母的記憶,也是以鹹蛋超人族為藍本的玩具。他最記得小時候不知怎樣,?到媽媽花了一大筆錢(記憶中是二百元),買了一副超人家族玩具回來,結果「畀老竇鬧?成個禮拜」。海龍應記者要求致電他媽媽求證當年此事,得出結果大為驚人,原來那副超人家族要差不多一千元,而當年供樓也不過三四千元。難怪陳海龍在電話中不期然說﹕「咁係咪老竇成個月人工咁滯﹖」
在海龍一旁的老友、生於六十年代的Simon這時加插一句﹕「我記得十一二歲時,我話買對Adidas,兩舊幾水,我阿媽話﹕『畀埋你,唔駛開飯咯﹗』」
十年職場 何以不能上位
童年的偶像是永遠打不死的卡通片主角,或者看完黃日華、翁美玲做的《射雕英雄傳》後在同學中間互扮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可是,到「七字頭」踏足社會,世界就變得沒有那樣「精彩」。「九五年樓市?,我?撞正衰退,早兩年?師兄賺緊兩三皮(萬),我?就幾千蚊,好彩就叫做持平,唔好彩就無?撈,好彩?到九七買樓仲衰,到要結婚,又話九一一,之後又話有沙士……」
青春的黃金十年(1995-2004),就這樣被流水雨打風吹去。
相比八十年代香港的「盛世」,現在機會少得多,「好難霸到位」,「我諗譚詠麟生o係呢個年代,可能仲衰過李克勤呀﹗」海龍說。他總結原因有二﹕「一、無?移民潮﹔二、無?擴張期。」
兩句話,總結了十年之痛。
「如果我早五年出世,好似我家姐那一代,只要唔負資產,就好好多,即係三十七八歲左右,就算小學無書讀,但係有得起,彈起?機會好大,早十年?人我就唔知,因為唔熟悉佢地。」海龍說。
黃金八十年代
狗屎垃圾都要人
「六字頭」的Simon說﹕「八十年代的確係黃金年代,狗屎垃圾都要人,唔跛唔癱都可以做。海龍說﹕「我?老闆一代,機會肯定比我地多。」記者問海龍﹕「與七字頭人本身質素有沒有關係﹖」海龍理直氣壯﹕「係佢地教我地出?喎﹗」
「你諗下,唔識電腦佢地都可以生存到,你話佢地好唔好彩﹖」海龍說。
至於下一代,海龍說﹕「八字頭比我地更慘,不過,八字頭,好似淨係識電腦,而且一定唔捱得,我地請暑期工,每個人都做唔到一個禮拜,佢地每日淨係輸入資料入電腦,一個月三千五百蚊,如果畀我做,我都做喎﹗」
不過,「七字頭」亦有一優點,就是直認自己這一代不及「五字頭」和「六字頭」捱得。
Simon之前做廣告公司,認過九七年請了一個「七字頭」,叫對方影印,答「唔識」,訓斥之,對方竟然說反脣相譏﹕「你講就易﹗」Simon認為,在那時的「七字頭」心目中,竟做得廣告公司,沒理由做掛旗仔、佈置場地等「低下」工作,他們不知道,自己卡片上的marketing executive,其實就是公司最低職位的「美稱」。陳海龍也認為「七字頭」相對較為任性,隨時可以率性辭職,Simon認為這做法其來有自,因為以前的人打一份工幾千元,但他身上沒有幾千元,今天來打工的人,身上很可能就「袋住」幾千元,資產豐厚,自然就有「劈炮」之本錢。
不過,隨九七虛火一剎那消逝,近年很多大學畢生拿六七千蚊人工,做一方面要求大學學歷的工作,另一方面又同時做中三畢業生才會做的跑腿工作。
美麗的卡通繽紛生涯,至此只成回憶。
「七字頭」特徵速覽
*他/她們最早和最珍貴的童年回憶,都來自電視,尤其是卡通片。
*與舊同學聚首,談的都是投資基金或者如何可以退休,包括是否有可能變賣家產搬到內地生活。
*愈來愈多選擇同居而不結婚,或結婚而不生孩子。
*男的多數擁有長大後補買的童年偶像首辦或模型。
*《龍虎門》、《叮噹》等漫畫是大家共同記憶。
*普遍不會對下一代指手畫腳,最多是寄予同情。
*如果能賺很多錢,但要犧牲所有陪伴重要的人的時間,寧願不賺。
*可能由於成長於物質相對富裕的環境,對物質的欲望反而不太大。有亦可,無也無不可。
*比較「任性」,往往可以辭職遊學一年兩年,或者離開香港到異地體驗生活一年半載。
*音樂方面的偶像是譚詠麟和張國榮,然後是「四大天王」。六十年代的Beatles和七十年代的李小龍,對「七字頭」來說,永遠不是親身經歷的東西,但可能是一種二手「回憶」,是一種從來觸摸不到的傳奇。
*中學教科書上永遠畫了不少黃玉郎式肌肉人。小時候玩過的玩意包括汽水蓋掩、搖搖、超合金、扭蛋、砌模型、掌上遊戲機、任天堂等等……最初接觸電腦時,主要用它來打機,那時還未互聯網。
*社會意識淡薄,但「六四」影響了很多「七字頭」。
*雖然自覺「生不逢時,早生十年就發達」,可是並不太怨天尤人,有一種自我安慰、滿足於現狀的心態。
*想賺很多錢,不是要買什麼名車或名錶,而是想退休。「人格我又有,女朋友我又有,我係差在無錢?﹗」(陳海龍語)
*對生於七十年代,「七字頭」並沒有太重的認同感,當其他字頭的人,都自以為自己成長的年代最特別,最多姿多采,最有意義的時候,「七字頭」不認為自己的年代高人一等,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成長期的八十年代那時的人的衣著很老土。 [芒按: 唔係呀…我對於自己係七字頭人都引以為榮o架!!]
九優生Sally 生於一九七?年
Sally生於七十年代中期,十歲從內地移民香港,中學考到了名校瑪利諾,中五會考輕易取得九優,到高級程度會考,又取得四優佳績,之後,她獲得「李兆基獎學金」贊助,升讀英國牛津大學,讀電腦工程。當年「李兆基獎學金」得主全香港只有四人,Sally可謂香港精英中的精英,前途無可限量。四年之後,她取得牛津大學一級榮譽碩士學位,畢業成績為全班Top3。
可惜,也是應了一句「時不我與」,Sally九八年找工作時,剛好是全世界市道最差的一年,九七年的高峰固然過去,九九年科網股的興起卻又未至。「投資銀行以前請幾十人,那一年,請不超過十人,即使是其他國際銀行,以前可能請十個management trainee,那一年只請一個。」
競爭激烈之下,Sally仍然順利進入一家全球五大的管理顧問公司,可惜,外人看來非常值得欣羨的薪金待遇,相對於五年前畢業的精英,待遇仍然大有分別。據記者了解,早十年進入這些全球前列公司的香港精英,早就升到高層位置,年薪過百萬,當時一年晉升一級,實屬平常,可是,近年入職的能夠兩至三年晉升一級,已經算是幸運。
Sally對近年大圍經濟不景影響自己事業進程並無埋怨,她形容自己狀況是「辛苦地安逸」,雖然與上一代人比較,進程較緩,可是與同代人相比,自己仍然很不錯。「上一代現在已升上了高層,雖然他們當年與我的起點一樣,但因為環境不同,他們當時的環境,更有利他們發揮,換句話說,也有更多機會讓他們學習,現在新一代可能也有這樣的能力,只是環境不同,你能發揮的機會可能比較少。」Sally平靜地分析兩代的際遇差距。
內地農村長大 自小喜愛閱讀
Sally小時候在大陸農村度過,由於生活簡單,其他娛樂不多,因此養成了閱讀的好習慣,「六七歲就看很厚的書」。至於娛樂,在鄉間拔草已經是娛樂了。不要說《萬能俠》、《幪面超人》、《小甜甜》,她在農村連電視機也沒有。如果給她再選擇一次,Sally說仍然會選擇在鄉間度過她的童年。
關於社會事件,她最難忘記的是「六四」。「好記得副校長上台講?,講到喊,喊到收唔到聲。」那一年她讀中一,也有參與維園靜坐,幫手做義工糾察。
「七字頭」成長前後大事表
1967香港受國內「文化大革命」影響出現「六七暴動」。電視廣播有限公司開業。
1969人類登陸月球
1972海隧通車。電視遊戲機出現。
1973股災
1974廉政公署成立
1976毛澤東死
1978四人幫倒台。個人電腦出現。
1979「隨身聽」出現
1980地鐵正式通車
1981太空穿梭機出現
1983香港實施聯繫匯率
1984「中英聯合聲明」簽署
1985匯豐總部新廈啟用
1989 中國爆發「六四屠城」慘劇。中銀大廈落成。柏林圍牆瓦解。
1990香港立法會出現地區直選。蘇聯解體。
1992鄧小平南巡
1995香港經濟放緩
1997香港回歸。金融風暴。
2000科網股爆破。
2001紐約「九一一恐怖襲擊」
2003沙士為患。香港爆發不滿港府施政的五十萬人「七一遊行」。
台灣長大香港發圍梁文道 生於一九七○年
自認識梁文道以來,他就是光頭,一派台灣知識分子味,事實他真的在台灣待過了整個成長的七十年代,要到八四年他才返回出生地香港唸高中大學。
「從來沒擔心過自己升不升到班,或入不入到大學,將來掙不掙到錢,一直都是做自己愛做的事﹗」被人稱作道長的梁文道,若果生於六十年代,他話說不定已走了去搞革命﹗
香港學生怎麼不打架
「我跟同輩人一起,會有一個文化的、記憶的gap,因為七字頭的人會有的集體記憶,很多我是沒有的,我在八五年才回香港,整個童年雖然在台灣也一樣看香港的電視劇集,不過聽的主流音樂就不同,回來以後看書或聽人講,很多都是間接吸收回來,沒有實在的香港七十年代生活經驗﹗不過八十年代中回到香港,仍有不少屋?文化,所以又不可以說完全不知。
「現在這一代是愈年輕愈掌握社會,我會稱六十年代人為「錯失的一代」,好像劉細良,上一代人已經企穩了,民主第二梯隊又是更年輕的一群,中間的一群變成沒有夾縫可鑽,無論在政界、學術界、傳媒都出現這個現象。
「七字頭的可以說衝了上去,自己製造出空間,站上一些重要的岡位,世代的轉移,要有這血液的流通,社會才得以進步,不會就此僵住了,可以說是益了八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人,可以承接新的機會和社會的新氣象。」
初中時代還在台灣,記得時常打架,同學仔都很粗暴,於是回來香港唸中學時,感覺氣氛怪怪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用半鹹淡廣東話問隔鄰同學仔﹕「你們是多久打一次架的﹖」最難以置信是香港的中學是一個學期才打幾次交,亦只有幾個同學仔會打交﹗簡直有點兒是culture shock﹗
圖書館是遊樂場
八五年回港開始對文藝有了興趣,那時特別有興趣於藝術建制問題,幾年後就發生了「八九民運」,那時他還正在排?戲,大家都沒心機,只是傾現在演戲還有意義嗎﹖「七字頭是個平凡的年代,但我們經歷過八九民運,還有○三年全球大遊行反對美國攻打伊拉克。還記得早年回到香港的書局買不到書,因為香港的書局都是賣文具。
「我喜歡去圖書館,因為?邊總有意外發現,像我的一個遊樂場,每次都會有意外驚喜,有時會找到一些三十多年沒人借過的書,很神奇﹗」現在多人看電子書,他不是個高科技人,比較不習慣這種閱讀方式。
八九年大學才剛畢業,就參加運動,因為要考了兩年才進大學,第一年考會考遇上民運,最後一天提早走去參加遊行,也不曉得考什麼,總之遊行重要。那時也正在搞戲,日日去排戲,大家傾有沒有必要再搞藝術,什麼是文藝與學術﹖
「香港的年青人很少有自己看法,我細細個已對很多東西充滿自己意見。」如今主持《有線電視》「香港刺針」的節目,講起時事亦有一個正經與理性,輕鬆好玩的態度。
他說今天的年輕人政治意識亦很強,面對經濟壓力,讀完書以後工作卻又沒保障,兩年的「七一遊行」已可見很多年青人自組網上團體參加遊行,這些小組織是主流所吸納不到的。
七十年代的台灣有什麼值得懷念呢﹖他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有許多很好味道的小食,有很多的同學朋友。」接?又說自己不是個很懷舊的人,對往日的記憶不會很掛念。「我們那時最流行是紅A產品,有紅A書包在台灣已很威水。」
「七十年代不知幾好,對六十年代的動盪有了距離看得更清楚,有?批判的空間,然而仍有不少朋友覺得出世遲了,很嚮往六十年代,若果在那年代出生,我可能會投身革命,但我覺得那於我可能是一個包袱,現在想起來感覺六十年代像一場發燒。
「個人覺得會比上一代人有更多的空間,社會變得富有,物質開始富裕一些。」這麼多年還記得海運大?開了有間琳瑯滿目的"Peter Pan"玩具店,在電視節目《430穿梭機》,參加遊戲可贏到雅達利電視遊戲機,這玩藝兒台灣沒有。「這兩年,文化及商界新人輩出,很多七字頭人都是社會的中流砥柱,我們算是第一批接觸電腦成長的人,有?數。」
身在台灣 眼看港劇
六十年代有歐西流行曲,然而到了七十年代,即使身在台灣,然而聽到的香港歌看到的香港電視,很有本土意識,很強烈地有香港是我家的感覺﹗每次暑假回港,記得看電視劇《書劍恩仇錄》、《小露寶》、《絕代雙嬌》和《小李飛刀》,剛剛看到《佳視》收台,昨天還在看,今天竟已沒有了。
談到七十年代人的理想是否較虛無,梁文道不以為然,「其實我自己的理想是,將來想研究希臘和中國的哲學,好像亞里士多德的哲學。」他說可以走像北京《讀書》雜誌的主編汪輝的路,這位著名的新左派代表人物,花了十年時間寫出了四大卷百多萬字的研究論著,講的是「現代中國到底是什麼」﹕析出中國學術如何走出今日的學術分科和組成過程,反映出這文化怎樣看世界,書籍的分佈,世界觀的影響﹔原來中國沒有文化這概念,要以西方框架構來看中國文化……
政壇新人類盧民漢 生於一九七七年
孩提時代跑上山頭,那時候小孩口中叫的菠蘿山(原名青山),附近還有足球場,七十年代從屯門這最高處望下來,只有寥落的幾個屋?,那時人口不多,是個小小的?星城巿,發展跟外邊城巿有種隔離感。
那年代學壞的情況沒有今天嚴重,至少還未有「搖頭派對」(rave party),還沒有今天那麼多童黨、黑社會問題。
長大以後,幾年前有次再次登上菠蘿山頭,發覺整個社區外表變得好像很漂亮,然而四處的高樓大櫛比鱗次,山頭大自然風光卻日漸消失,雖然沒有移山填海的大變動,然而從高處眺望下來,睽隔小孩時看一切都美麗的時空,亦有點面目全非失落的感覺﹗
舊卡通成新潮流
「我們是早熟的一班,在中一年代已加入「社署義工組」擔任少年義工,那時做很多社會服務,主要給一些弱勢社群搞活動,幫助新移民等,這直接影響到我上理工大學時報讀社會工作學系。
我們七十年代末長大的人,剛好看到香港還有艱辛的一面,我們的父母仍然是捱苦的,我們的成長剛好是看?香港由貧變富的一代﹗
在孩童時代,當然就是吃電視奶長大,印象最深刻的有《龍珠》、《聖鬥士》、《變形金剛》、《四驅小子》,電視劇倒是少看,主要是成班朋友一放假就去燒烤踢波。他說童年時很多回憶今天都可以買回來,因為七字頭的人今天是社會上消費的主要族群,商人乘時大量推出往昔的《聖鬥士星矢》、《龍珠》等吃老本的紀念版玩具。
那時在青山灣學游泳,見都是水清沙幼,現在看水都變黑了﹗
北斗星的美麗印象
記得大約五歲時候,跟一班朋友仔跑上山景?附近的山徑,爬上山還有個瀑布可游水,還可以望見整個屯門,那時候就只有山景和良景兩個屋?。那年頭沒什麼特別娛樂,屯門是遠遠地被孤立的一個區,那時沒有輕鐵,更沒有商場,學校幾乎就在樓下,出屯門的機會可說甚少﹗
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基本上屯門巿中心尚未成形,一齊玩的就只有小學同學,同住公屋有一個社區關係。母親是知識分子,時常教鄰家小孩們功課,算是?中的孩子王,家中亦成為鄰?小孩子出出入入讀書和遊戲的中心。
談到七字頭人的普遍處世態度,民漢笑笑想了想﹕「我們這代人什麼都不太計較,幫助身邊人幫助弱勢社群都有些理所當然。
「我們一班七十年代成長的朋友仔,中一開始一齊做社會工作,以往每五年我們都會重聚一次拍張照片,不少朋友仍有做社會服務,甚至跟我一樣是讀社工出身,可以說是昨天的我建構成今天的我。
「七十年代的人,可以說是見證了六十年代,也享受?八十年代,我們是中間的一個銜接點,七十年代沒有什麼令我們自豪的大事發生,然而也是少有難得沒有大事發生的時代,然而正是因為我們的年代平平穩穩,讓香港得以靜靜地發展,由動盪的六十年代過渡往起飛的八十年代。坦白說有點慶幸自己是七十年代生的人。
「若果出生得早些,自己可能就沒有今天受大學教育的機會,我們七十年代的人,正是享受父母在六十年代辛苦捱出來的成果﹗若果遲些呢﹖可能自己亦會變成新一派的打機唱K一族,玩到癲,不知到幾時才會醒覺﹗
「我自己醒覺得早,到大概中四時候,就覺得將要面對會考,將要面對入大學的路,我就立志將來要做社工,他還依稀記得七十年代末還流行一套港台電視劇集《北斗星》,講的正是我理想的社會服務工作者﹗」
七字頭政壇路難行
「從前七十年代屯門的社會問題,主要是一些鄰舍問題,社會本身的訴求不多,人人都相信自己可以解決自己的問題,好像家家都有經濟問題,那時沒有這麼完善的綜緩制度,不過肯做就可以生活得到。」民漢說到今天屯門的社區日漸複雜,青少年問題特別嚴重,五年前的童黨問題尤為嚴重,還有很多新搬遷入來的家庭適應問題,但比較來看,屯門因為發展較慢較長時間,已比鄰近的天水圍及元朗好﹗
理工大學時代的一位老師,是屯門區的前任區議員,在民漢二千年畢業時,就介紹他參與社區工作,前後做了四年地區工作,到去年十一月第一次參選,終於成為自己成長這一區的區議員。
談到在本身所屬的民主黨,黨內現時主要由五、六十年代的一輩人擔任黨中要職,他說亦有感到七十年代人較難上位,像今次立法會選舉,幾位民主黨內七十年代輩的年輕人都排在選舉名單末梢當然是鎩羽而歸﹗
他說自己才剛上任區議員,很難說將來會怎樣,是否有晉身政界的野心也很難說,即使說不到政界工作,自己亦會回去做社會工作,義員的工作,某程度上跟社會工作一脈相承。
講到七字頭的議員身份十分尷尬,是為第三到第四梯隊,反觀由九四年民主黨成立至今,幾乎擔當重任的人從沒有退過下來,然而民漢覺得有危才有機,自己正報讀不同的課程去裝備自己多些,好面對政壇前路的競爭,對於政治前景,他輕輕地帶上一句是﹕「努力加上希望吧﹗」
「我們環顧同輩的朋友,其實七字頭的人,現在失業情況十分嚴重,經驗我們不及六字頭,後生我們不及八字頭,我亦只有勉勵他們多點裝備自己﹗」
「六十年代人很堅毅、七十年代人卻肯拚搏、有活力。」這位小時候去荔園、吃童星點心麵長大的一代,說起那個年代,少年時除了很以捱苦養大我們的父母為偶像,就是愛聽張國榮的《沉默是金》,還有許冠傑的歌都啷啷上口。談起七八年的《超人》電影主角基斯杜化里夫剛逝世,?起他記起四歲時,父親第一次送給自己的一個玩具美國超人,按腳時手會活動那一種,玩了多年連顏色都脫落了,然而仍是自己最心愛的珍藏,因為寄託了父親對他的期望啊﹗
七字頭——退休是人生的開始
不少「七字頭」的人說,目前最要盤算的東西,排第一位至第三位的,是退休、退休和退休。陳海龍說﹕「唔會諗買車,諗退休﹗」曾經有一位做生意的「六字頭」說,新一代沒有他們當年那麼渴望擁有一件物質,例如名貴跑車,於是工作上也表現得遠不如他們八十年代般積極拚搏。證諸身邊「七字頭」友人,的確沒有人因為要買一隻名表或者保時捷而拚命死做——只是他們即使不渴望買名車,卻已經給定額薪酬的工作折磨得臉如死灰,有點雖生猶死。
由於身邊「七字頭」聚首例必談退休,這個說希望中六合彩,那個說已買了什麼「優游」或者「豐盛」計劃基金,諸如此類,二三十歲的人,好像已經為幾十年後的退休生涯徬徨得不可終日。「非七字頭人」難於理解的是,「七字頭」的退休規劃,不是純粹貪圖享樂(即使享樂也是一大誘因),而是因為「七字頭」內心充滿恐懼。當「七字頭」見識到無數三四十歲中年上司逐個被炒、同輩接連失業、人工每況愈下之際,其他年代出生的前輩就不能怪責這批「七字頭」何以對公司如此不忠誠。老闆以為「七字頭」經常想?轉工跳槽,其實「七字頭」更進一步想到如何盡快完全脫離工作行列。
對其他人來說,退休是晚年才想的事,退休是六十五歲的事(例如強積金的主事人就一廂情願以為大家到了六十五歲居然還有工作做),可是,「七字頭」的保守估計是,自己做到四十五歲還有工作做「已經好叻」。
他們反而奇怪部分「六字頭」竟然毫無「居危思更危」的心態。「今天的工作已經朝不保夕,何況五年之後﹖現在仍不儲備退休資本,不是等幾年後或十年後乞米乎﹖」重要的是,「七字頭」更懷疑,一份朝九晚十一沒有補時(或有補時)的工作的分量,是否可以讓一個人在看不見「明天會更好」的前景下,繼續堅持做上十年或者二十年又或者三十年。
近閱《做個有錢人——基金儲蓄致富全書》,發現作者杜比在書中所敘述朋友相聚的情景,竟同筆者「七字頭」的聚會同出一轍,都是大談退休和生不逢時,於是冒昧致電直問杜比是否「七字頭」,答案果然是﹕是。如此看來,「七字頭」真的頗有「共性」。
杜比以往做財經傳媒,十年後自立門戶,搞財經出版,他說身邊不少朋友確已開始做退休的財務規劃,原因是這批人踏入職場的「黃金十年」,有如死水,年近三十而事業未有突破,再過幾年又要面對中年危機,假如不好好做個人財務規劃,將來日子可以預見會非常難過。這些人之中,不少學歷甚高,讀過大學碩士的大不乏人,可惜讀完才知道這對事業和薪酬沒半點幫助。相對一些「六字頭」人,「七字頭」人更早知道要強迫自己做長遠的基金投資,「六字頭」反而顯得後知後覺。由於累積投資年期的複利增長因素,因此,晚了十年投資,「六字頭」要取得足以退休的回報比「七字頭」肯定困難得多。
後記
也許應該找廿五歲的王貽興做訪問。
也許應該找三十四歲的李麗珊。
可是,這個專題,終究不是「七字頭」成功人物專輯。
「七字頭」應該還有很多成功人士,只是大家一時想不起來。
「六字頭」的湯幀兆說,希望「七字頭」現在尚未能冒出頭來,只是因為延期。換言之,他希望「七字頭」不致夭折,只是懷胎十一個月才出生吧。
「七字頭」固然有看不過眼的事情,如工作制度的奴役化,如大企業的霸權,可是說到自己際遇,總有一種「謙厚」,這種「謙厚」可能是一種缺乏自信和膽氣的表現。湯幀兆說他們「六字頭」一代,由於成長時發揮的機會較多,早歲成名,因此表現得比「七字頭」更有自信,敢於叛逆於現有架構。
「七字頭」則在臉上掛滿謙厚,內心依然反叛。他們不是要改良現有制度,不是要革命,而是從根本上脫離這制度。活於現實,懍於現實,一方面卻又對自己有一種超現實的期待。這種超現實主義,可能源於童年時無量數的卡通片的薰陶。
美國作家Ernie J. Zelinski在九七年寫了一本《The Joy of Not Working》,道盡了「七字頭」的「不想上班」心態。「七字頭」認為,一個人若能有機會不上班(注意﹕是不上班,不是不工作)而仍然上班,這個人的行為簡直是可恥的。「七字頭」最看不起那些一失去了工作就不懂得消閒的蠢人。 [芒按: 哈哈哈…中晒! 點算?]
為了做這個題目,找了很多舊物,重看了很多舊卡通片的主題曲,懷舊之心頓起,心情激動。真的很感謝卡通片曾陪伴自己成長。這時你會想起《星光伴我心》片末的一幕。雖然你看的不是被剪掉的接吻,而是打打殺殺或者古靈精怪的卡通。
「七字頭」的學校可能也盛載不少回憶,可是,如果要選擇,我寧願用一百張小白兔功課,去換取重看一次《七小福》的機會。至於「七字頭」是否難以上位,那不是我最關心的。最重要的是,我認為,「七字頭」如果比「六字頭」幸福的話,那一定是因為「七字頭」童年時看過更多卡通片的緣故。